她学着老大夫的办法,在自己的左右两侧耳旁,分别击掌试验听觉,结果再次确定,她的右耳,真的完全听不到了。
而且左耳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,尽管她已经把手掌拍得发麻疼痛,但仍然只能听到一点点声音。
安芷若很想哭,她发现自己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,但她心里却极压抑着极大的痛苦。
她又想绘制图纸了,因为她感觉此刻如果不做点什么,她可能会疯掉。
柴房里显然是没有能绘图的地方,于是她便拿着炭笔和尺子,决定去厅堂里绘图,那里虽然人来人往,但起码还有桌子可用。
安芷若的脑中一直有一个大胆的构想,她想将烟花制作成一种武器,相信威力一定很巨大。
她为此已经研究了数年,如今也算有了一个雏形,只是一些精巧部件儿,还不知道应该如何设计,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。
安芷若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,便开始全神贯注地画起来。
她发现,原来听不见也是一件好事,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人,周围的纷杂,再也不能影响到她。
安芷若完全没注意到,在她聚精会神画图时,身边已经站了许多人,他们都在这围观好久了。
有人开口提醒安芷若,太子殿下来了,让她见礼。安芷若却恍若未闻般,继续专注地画着。
太子用眼神制止了说话的人,又将手轻轻放在唇边,对众人做了个晋升的手势,而后继续站在一旁观看。
今日一同过来温泉庄子的人,除了太子,还有五位王爷,他们大多数都是想来见一见这些大师,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够收为己用的人。
毕竟不管哪位皇子,手下若有许多得力的兵器锻造师,都是夺嫡路上,不可缺少的筹码。
太子这边的动静,立刻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,最后就连洪老等几位大师,也跟了过来。
在场的所有人,几乎都看不懂安芷若在画什么,但当洪老看到这些精巧部件时,却瞬间惊讶的张大了嘴。
他首先惊讶于安芷若绘图的工具,他发现坚硬的炭笔,确实比毛比较好用。而且有了木条儿的帮助,图纸会变得更加清晰。
再来就是她所画的图,一看就是经过数年研习,才能达到的熟练效果。可这小女君,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,这是得从多小,就开始绘图了?
最后是她的设计,虽然只能看着一部分,并不能确定她画的是什么,但以洪老的眼力,完全可以断定,这绝对是一个创世之作。
当安芷若收笔时,却被眼前围着的一群人吓了一跳,她连忙收起自己的图纸,低着头转身就走。就连身后的太子叫她,她也没有回头。
太子身边的公公,刚想出声呵斥安芷若,但太子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,并用眼神示意他跟上去。
公公明白,太子这是让他看看小丫头住在哪,此刻人多眼杂,要想谈什么,也要等到没人的时候。
安逸风眸色深沉的望着安芷若背影,总觉得她今天的神态,好像有些不对。
霍峰才没想那么多,直接追了上去,眉飞色舞地在安芷若身旁,将她一顿夸赞。
但他说了好多话,也没得到一句回应,这时他发现,表妹今天好像很安静,只转过头来冲他浅笑了几次,甚至连一个字也没说。
他只当表妹脑中还在思索兵器设计,于是也没再跟在她身旁打扰。
皇宫
御书房内,皇上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画风,以及那早已见过的图纸,神色不变喜怒的,对跪在地上的司徒辰问道:
“你说这些图纸是谁画的?”
司徒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还要问一遍,只得再次作答道:
“回皇上,这石火车的图纸,是威远侯嫡次女,安芷欣所绘。
皇上听到他的回答,久久不语,而且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司徒晨觉得皇上的眼神,看起来仿佛含着几分讥诮,而讥诮中,似乎又含着几分怒意。
司徒晨不明所以地垂下头,心中思索着,皇上为什么见到如此精妙的设计,却会是这样的反应呢。
不惊叹,不意外,甚至……不高兴?
司徒臣不愧是天子近臣,他观察得没错,皇上确实对他有些失望,见他被按芷欣玩弄于鼓掌之中,只觉得可笑。
同时,也对安芷欣敢大胆欺君行为,十分震怒。只是为了保护安芷若,只能让那个贼子再猖狂一段时间,等五国兵器大展结束后,定要找她算总账。
皇上看着眼前精妙的图纸,想起了十几年前,威远侯府上发生的那件事。
当时似乎传言,安芷若的母亲,偷了安芷欣母亲的设计,但那霍氏女因为不肯承认,最后竟闹到与威远侯和离,带着女儿回到娘家的地步。
其实威远侯过去那个夫人,皇帝曾在宴会上是见过几面,一看就如霍家人一样,是个坦坦荡荡的性子。
反倒是威远侯那个小妾,一看就是心机深沉的人,现在看看安芷欣做的事,想必这偷人成果的做法,竟是一脉相承。
只可惜这样可笑的小把戏,威远侯当初没能识破,就连镇北王世子,也被耍得团团转。
真不知道该说这两个男人蠢,还是该说那一对母女手段高明。
但她们耍耍别人也就算了,胆敢用这样的伎俩,来愚弄帝王,简直就是藐视皇权。
皇帝的眸色越发深沉,他的帝王威严,不容挑衅。片刻后,他提笔写了一道密旨。
交给司徒晨后吩咐他,拿回去再看,并且还要亲自执行。
司徒晨只以为,密旨是皇上对安芷欣的嘉奖,甚至在临走时,还替安芷欣给皇上谢了恩。
结果司徒晨却看到,皇上又用那种讥诮的眼神在看他。
温泉庄子
晚间,太子的人终于将安芷若的一切情况,都摸了个清楚。
就连她与司徒晨领了婚书,隐婚在別庄的事,也都查一丝不落,太子闻言。深深地皱起了眉头。
本来刚听到她的出身时,就觉得他其家世低了点,但看在能力卓越的份儿上,还是可以娶回东,宫做个侧妃的。
而且安芷若的舅舅广阳侯,也是能在战时掌握几十万兵力的大将军,以后,说不定就有用到他们的时候。
没想到那小女君看起来冰清玉洁,竟然已经与司徒晨在一起滚了半年,这样的破烂货,就算娶回东宫摆着,太子都觉得折辱了自己。
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,将他牢牢地绑在身边的最好办法,就是亲事。女子一旦嫁人了,就会全心全意地向着夫君,这比任何关系都要牢靠得多。
暂时没想到什么妥善办法,太子决定,纳安芷若入东宫的事先放一放。
转而吩咐自己的亲信,让他将安芷若隐婚司徒晨的事,告诉给其他几位皇子。
如此天赋卓越的女子,他不娶,他的那几个弟弟,自然也不能娶。
第二日,司徒晨回到温泉庄子时,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称赞一位女君,夸她的天赋绝无仅有。
司徒晨听到只言片语,便以为这些人在夸赞安芷欣。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,觉得理应如此。
就凭那个石火车的设计,安芷欣就配得上这样的殊荣。